2013年12月12日 星期四

向世紀偉人致敬

125日,近代歷史重要的一天,因為前南非總統曼德拉逝世,終年95歲。人類社會將銘記他為公義所作的貢獻。

1964年,曼德拉為了抵抗歧視與不公,只有46歲的他,被判終身監禁。根據他的自傳所述,獄中的生活枯燥無味,沒有私隱和自由可言,唯一可以爭取的,便是那一點一滴將隨風而逝的尊嚴。對於種族隔離政策,他深痛惡絕,曾經拒絕穿上代表種族歧視的短褲而在監獄絕食抗議,更換來多次的恐嚇,甚至乎毆打。不過,他沒有因此而崩潰。曼德拉認為在監獄裏,每天都必須展現出勇氣,雖然他承認他其實是很害怕的。

「人人生而平等自由」。就是這一個信念,令他受了27年牢獄之苦。一個人的三分一黃金歲月,便被困在那四平方米的囚室中,年年月月裏消耗掉。可幸,他的意志並未被磨去,反而在獄中一點一滴地集中起來。最大的恐懼是恐懼本身,儘管監獄陰暗,獄卒無情,但他仍處之泰然,監禁後期,由於他已名揚海外,南非當局索性把他調離羅本島。他更獲得批准,打理一小塊田地。

1990年,國際政治氣候的轉變,使得南非白人政府無條件釋放他,他對白人過往的打遏,不但沒半分憤怒,反而拋下一句:「如果我讓憤怒纏糾着我,就等同仍然囚於牢獄內。」一時不分膚色種族,都敬佩他的氣度。

1994年,他以高票當選,成為南非第一個黑人總統。可是,南非並不如他所渴望般和諧,種族之間仍有很大的芥蒂,甚至有人質疑他的能力。曼德拉常認為方向正確,策略可以調整。當時正值南非欖球隊積極備戰翌年在南非舉行的世界盃欖球比賽,曼德拉看到這項國技能夠團結國人,於是,他鼓勵欖球隊走到黑人區做宣傳推廣,希望打破欖球運動一直是白人的壟斷。他又容許欖球隊沿用舊有隊衣顏色和徽號,不怕南非人勾起種族隔離政策的陰影。

比賽當天,他竟穿上「跳羚隊」的球衣,戴上隊帽。於是全場觀眾大呼「尼爾森」。他的目的只有一個,就是為了南非的團結。結果,南非欖球隊完成使命,戰勝了新西蘭,勇奪世界盃。曼德拉懷著寬厚包容的心,加上了利用體育運動政策,竟打破了國人的互相敵視,實現了南非人民大團結。2010年,美國導演奇連伊士活(Clint Eastwood)把他的事跡搬上銀幕,拍成電影”Invictus”(電影《不敗雄心》)

6年前,當時他已89高齡,還和其他世界知名老人如前美國總統卡達、諾貝爾得主尤努斯等,出席了「長老會」的成立儀式,繼續為世界議題發聲。


今年7月,美國總統奧巴馬訪問南非,特到羅本島(Robben Island)監獄憑弔。他站在囚禁曼德拉的斗室之中,一時感觸:「這裡曾有如此勇者,力抗不公不義,不願屈服。我要代表家人說,我們深感慚愧。」不錯,曼德拉一生為平等這信念而奮鬥,追求自由,也渴望民主,他的思想,影響後世。我們應繼承他的思想和信念,為社會上不公義之事發聲。







我(唔)想呢度有個車站


我想火車可以響呢度捐過去。
我想火車響呢度過海。
我想由東至西「必」一聲就到。
我想呢度地下有車搭。
我想呢度就有個車站。
我想駁駁駁駁(N咁多個「駁」字)埋哂。
沙中線,貫通香港東西南北,完成香港新生代鐵路網。

以上對白出自最新的地鐵廣告,標題是:新生代,鐵路網,初次觀看,充滿童真,再次觀看,有點不對勁,充滿「霸權」味道。

為了配合宣傳效果,突出「新生代」這個標題,廣告刻意起用一班童角擔演,也許天真瀾漫的表情,加上稚氣的語音,最能吸引觀眾的注意力。再把小孩喜愛的「變形金剛」、男孩子愛砌模型等元素放進去,加上畫面上拼圖式的設計,把宣傳效果押在孩提時代的玩意層面,把興建鐵路帶來的美麗願景,刻意以「希望」作包裝。

不過,小孩子一句:「我想呢度有個車站,我想呢度有……」,打破了小孩乃至成人的夢想,令人們再聯想到「地鐵霸權」為社區所帶來的滋擾。借用意大利哲學家葛蘭西(Gramsci)的「霸權」(hegemony)說法,地鐵公司向來以標榜「快捷、舒適、方便」等特質,令市民甘心投進她的商業國度裏。試想想,香港人每天有多少次走進這怪獸的口裏?我們看到多少地鐵站內的消費廣告意象?那些形形色色,無處不在的廣告,已經無聲無息地滲進我們的生活裏。我們竟理所當然地全盤接受,甚至乎習慣了在地鐵沿線的商場消費和閒逛。其實,地鐵這隻無形之手已經一早透過與地產發展合謀,改變我們的空間構造,徹底地改變我們的生活模式。

粗略估計,大部份港鐵站上蓋或附近都有大型商場連接,因此,假設香港人居於鐵路沿線,上班地點也在鐵路附近,他一星期五天,便要面對無數的廣告商品,眼中只有消費。生活的起居飲食,娛樂消費便以地鐵為中心,久而久之,沒有地鐵的地方不會去,地鐵不到的食肆不會光顧。於是,地鐵變相將一批又一批人送進商場消費的呲牙咧嘴之中。更甚者,興建鐵路時,已因著「發展」之名,把社區搞得天翻地覆。

因此,廣告中透露的信息,昭然若揭,就是要告訴我們,地鐵愛在哪裏建站便在哪裏建站,愛在哪過海便在哪裏過海,因為,這是人們的企盼,是「新生代」將來生活的體現。


2013年12月9日 星期一

手中有權,心中無責


「有權便有責」是老生常談的事,當權者便常掛口邊,但有多少當權者會真的承擔責任呢?龍應台女士在一篇文章中一針見血地指出:「誰有權力,誰就要負責任;誰的權力愈大,誰就要負愈大的責任。權大責小,造就虛偽怠惰的政務官;責大權小,培養推諉避過的事務官。」(當權力在手)政務官、事務官等幾個字,可換上其他位高權重的職銜。這篇文章令我印象深刻,套在香港當前情境,更使人感觸良多。

其實,西方社會早已為權責下了很準確的定義。三權分立目的,便是要把一個人的權力分散,不只分散,還要受到其他權力的互相制衡,否則,統治者的權力無限放大,後果會不堪設想。就是因為達官貴人在社會的權大,因此,他們的每一個決定,每一句說話,都對社會舉足輕重,因此不能草率胡來,不可卸責旁人,不可輕言缺乏經驗,更不可強調一時疏忽,否則對社會造成極大傷害。

領導人的權來自甚麼地方,他的責便得向那裏負。古代天子的權力來自上天,因此,每當天災人禍,天子必下詔罪己,卻鮮有向人民交代,無他,因為九五之尊從來都不用向子民交代呢!到了今天,民主社會的領導人,選舉前在政綱前信誓旦旦;選舉後在府第裏庸庸碌碌,他的一言一行,都需要向選他的人民交代,因為權力的合法性來自人民。

香港的高官問責制推行已近10年,真正手中有權的人當過半百,但是心中有責,因犯錯而貫徹問責精神,從而鞠躬下台的官員有多少?答案是:一個也沒有。
評論多有比較,為何日本政要多因犯錯而黯然下台,可是為何中國人社會,肉食者仍然可以戀棧名位?日本人的「恥感文化」是因素之一,但最大原因,是日本乃一個成熟的民主社會,公民意識奇高,他們咸認為做錯事就要承擔責任,小職員犯錯,可以處分;大首相犯錯,則要下台,絕無半點轉圜餘地!

相比起香港,暫未能普選特首,2017年的普選方案仍諮詢無期,特首的票,來自那1200人的選委會;特首的權,便是來自中央政府,因此,他的責在哪裏?或曰:他需要負責嗎?民主的可貴便在於,一個領導人要獨攬大權不難,競選時吹噓一下政鋼,鼓動選民投票即可。難便難在,儘管領導人一權在手,可是要胡作非為,有權無責,還得需要經過一關又一關,包括立法、司法、行政,國會的制約,還有傳媒的監察,法律的審裁。最後,還得看選民手中的選票,才能決定了他未來幾年的政治前途。


這個暑假,香港社會發生了太多事了,忽爾想起以上這篇文章,重看一次,思前想後,方知有權便有責,有責方能有權,否則不但「權力會使人腐化」,還會使人埋沒良心。

城市面貌下的一道疤痕



政府在928日首次公佈了「貧窮線」。而政務司司長林鄭月娥930日在報章撰文,指出香港約有102萬貧窮人口,貧窮率為15.2%。她亦有進一步指出,縱然「最低工資」已立法,但當中仍有大部份人屬「在職貧窮」類別。《香港首次制定官方貧窮線——作用和價值》

輿論普遍認為導致今天這個局面,主要原因是基層市民開工時間不足、一人工作卻需要供養多名子女、加上近年內地「自由行」旅客來港「掃貨」,加速物價飛升,樓市租金又長期高企,因此他們縱使努力工作,生活仍捉襟見肘。這些全都是香港社會理所當然出現「在職貧窮」的表面原因。然而,我們若把視點放回上世紀的八、九十年代,香港這個號稱最完美資本主義社會,已然在政商齊齊唱好的日子中,隱隱然見到一條經濟發展的裂縫,撕開了香港人的生活。其實,後福特主義(Post-Fordism)社會的資本累積方法,已越趨彈性。在全球化的衝擊下,跨國企業為了賺取最大利潤,於是把一連串的工序外判,實施全球分工,加上「大眾市場」退居次要地位,文化工業的興起,配合二十一世紀,消費主義吹起的信用咭借貸泡沫,令商品市場把大筆資金放在產品的設計上,自不然要把勞動成本降至最低,遂令工人的工資下調,工人的議價能力越來越低,只能被迫領取與付出不成比例的微薄薪酬。

由於企業的成本全放在生產上游的科技管理和產品設計上,結果承擔不了日漸增加的工人薪酬,於是工廠生產線紛紛北移,政府惟有無奈地天天高喊發展「知識型經濟」社會,推動「創意工意」。與此同時,樓市租金推動物價通漲,基層市民的入息,根本不能應付日常生活。可惜,二十一世紀的首十年,政府在社會政策的制訂上交了白卷,甚至要延至2010年,社會經過幾番擾攘之下,才有「最低工資」立法。

前中策組顧問顧汝德的新書《繁華底下的貧窮:香港施政失誤》正正指出以上情況。香港的外滙儲備全球十大,卻不好好檢討貧窮政策,反而憂慮香港會變成福利主義,最後,政府這十年下來光陰虛渡,樓價越升越高,稅越收越多,香港人的入息中位數卻十年來未有吋進,導致今日社會出現了這個矛盾而統一的名詞:「在職貧窮」!

明乎此,「在職貧窮」這個現象,絕不是近年才形成的,而是資本主義改朝換代的一刻必然出現的結果。可是,政府未能預視社會狀況因全球經濟運作邏輯的轉變而日益變壞,延至今天才制訂「貧窮線」。期望政府跟着能推出一連串的扶貧措施,使香港的貧富懸殊,不致成為繁華璀璨的城市面貌下,深深的一道疤痕。